奶绿五分少冰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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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人间何处觅白头》🌸

宫廷浩荡,又年年、寒夜百花香烂漫。


【第五十五章】


十日后,圣驾至蒙古多伦诺尔,免经过州县额赋十分之四。皇太后对皇后等后宫众人吩咐再三后便也起驾至畅春园。


长春宫


三公主在乳母嬷嬷们的照顾下陪着皇太后去了畅春园。虽然宫里没了从前的热闹,但是皇后毕竟有孕在身,这可是天大的喜事,也是如今紫禁城里第一重要的。


璎珞在弘历离开的翌日清晨便收拾东西搬来了长春宫。当然,还是住到了从前做常在的配殿内。明玉带着几个宫女太监里里外外打扫了个遍,又添置了许多东西。


“如今倒是要委屈令嫔娘娘了,让延禧宫的一宫主位住这小小的配殿。”明玉端着铜盆出来见她站在廊下便行过礼后调笑着说。


众人听后无不低声笑了,璎珞并不恼却是满脸笑意的走过来佯怒着要掐明玉的嘴,朗声道:“都听听,这长春宫的大宫女怕是看到本宫来陪皇后娘娘,担心自己要失了宠呢!”


小宫女和太监们见主子这番嬉笑也不再憋着都笑了起来。皇后站在主殿外的月台上见到这喜气模样也十分开心,“好了,斗什么嘴呢!”


“皇后娘娘!”璎珞见状赶忙上前来搀扶着她,“入秋了,风大,还是进去吧。”


“知道啦,就你啰嗦!”皇后嗔道,随后也进了殿内。


二人在榻上坐定,珍珠上了茶与糕点便退出了侧殿关上了扇门。璎珞褪去了外衣,盘腿坐着与皇后下棋。二人不做声,一门心思的盯着棋盘,璎珞自是不如皇后棋艺精湛,不久便要败下阵来。屋外廊下,珍珠和明玉等大宫女坐在美人靠上绣着肚兜和布老虎一类,都想着给皇后腹中皇嗣。荭娘等人则是待在小厨房里捣鼓着吃食,药膳。秋日似乎很是寂寥,而这长春宫却是人人心中喜气洋洋。


璎珞见棋局要输,忽而想起什么,对皇后道:“听说,傅恒的福晋准备给纳妾了,就是上次入宫的那个女孩子。”


皇后听了,手中棋子落下,“是了,听说过几天就要抬进府里。青莲虽然从小伺候傅恒,但不是家生子,算得上清白人家的姑娘,加上傅恒不愿意委屈了她,这次是从她娘家接过来,光明正大的抬了做侍妾。”


“也不知福晋是如何劝动了傅恒大人”璎珞笑了一声,“不过马上就要出征四川了,在这之前纳妾,怕不太好吧?”


皇后叹了口气,眉头微蹙,“无妨,毕竟是妾室,也不是侧福晋,不必大操大办,再者这一出征也不知多久才能回京,把这事儿办了,也算给烟岚定了心。”


璎珞点点头,却见皇后仍旧不错一子,有些着急了,无从下手,把手中黑子扔到棋盘之上,嘟囔着说:“输了输了,不下了,皇后娘娘也不知让让嫔妾。”


皇后见她这撒娇的样子,忍不住扬起嘴角,“你这小女儿姿态,若是皇上在啊说不定吃你这套,在本宫这儿你却是一点好都讨不到!”


“娘娘~您有了皇子就不对嫔妾好了?”璎珞撑着头,歪着脑袋笑意盈盈地看着她。


“胡说,这能一样吗?”皇后拍了一下她的额头,自顾自的把棋子一一捡起收好。


“还有两个月,纯贵妃那儿就要生了,也不知会是皇子还是公主。”璎珞的护甲有规律的敲打在桌子上,眸中有了些许深意。


明窗外的秋风飒飒,卷起残叶,明玉忙差人拿来簸箕笤帚等。皇后放下手中棋子,抬起眼眸,“无论她做过何等错事,无论皇子公主,她腹中的仍旧是皇上的血脉,璎珞——”


说这话时,皇后的眼睛紧紧的盯着璎珞,她有些不安心,也许就是害怕璎珞会在这个时候对纯贵妃如何,万一……


还未等皇后多想,璎珞噗嗤一声笑了,她岂能不明白皇后心中所想,“娘娘,您也太小看我魏璎珞了,再怎样我也不会去伤害皇上的孩子,我要是真那么做,不等皇上回来,您啊就要扒我一层皮了!”


这话不假,皇后若是不能庇护住皇嗣,无论是谁动手,她都要受到责问。


“你心里明白,本宫便安心。当年在木兰围场,本宫就对你说过,无论何时何地何种境况,都要以皇上为重。”


“那是自然,只是——”璎珞调皮的眨眨眼,起身坐到了皇后的一侧,依偎着她,“皇后娘娘如此敬爱皇上,嫔妾倒想知道娘娘和皇上当年的故事。”


“这有什么好说的,不过是先皇和太后的垂怜爱惜,将本宫嫁给了皇上。”皇后右手扶着腰慢慢坐直了身子,左手紧紧拉着璎珞,回想过往,眼眶子里竟闪着点点泪光,见她仍旧一脸好奇便缓缓的说道:“那是雍正五年的七月十八日,在重华宫,当年是叫西二所,我和皇上举行了大婚典礼。过了这么多年本宫还是记得很清楚,那天是我第一次穿这么多层的衣服,朝褂,吉服,还有厚重的朝冠压在我的头上。那一刻我特别害怕,不知道将来要去面对什么,更没有想过我的丈夫会成为天子。可是我没有退缩,依旧穿戴齐整,由宫女嬷嬷搀着行了大礼。后来——”话及此处,皇后不免有些脸颊绯红,“我与皇上一见如故,无话不谈,相敬如宾,倒也和美。”


“那慧贤皇贵妃,哲悯皇贵妃,纯贵妃,娴贵妃,愉嫔等都是何时入的潜邸?”


“你这丫头,今天怎么想起来问这些?”皇后不禁转过头去看她。


“好奇嘛,皇后娘娘就当做给嫔妾讲讲故事,也好打发打发时间。”


“今年年初,哲妃被追封为哲悯皇贵妃, 她是第一个伺候皇上的格格,入府比我还早,虽与我同出一族,却不是一家的。”皇后端起茶盅来泯了一口,“她性子很是怯懦,记得大婚的第二天,她来给我请安敬茶,吓得浑身发抖。我那个时候还笑着说,难不成我是吃人的老虎?”


璎珞大笑,又道:“后来呢?”


“后来,她比我先有了孕,生下了大阿哥永璜,而我生下了长女,孩子却不幸早夭,可怜见的,她生的次女也早夭了,从那以后她的身子每况愈下,熬了几年也就撒手人寰了。”


皇后轻声轻语的说着,仿佛讲述的那些岁月都在昨日一样。璎珞静静听着,她不曾参与过弘历的过去,可是即便如此,她也想去了解,去知悉那个曾是阿哥,是亲王的弘历。


“高宁馨,淑慎和苏静好她们都是后来进的府,高宁馨曾是高家送来王府的侍女,那个时候她很活泼开朗,在皇上身边蹦蹦跳跳的,很受宠爱,也因此越来越飞扬跋扈,偏执,执拗。苏静好看上去则文雅安静,才华横溢,我们那时竟脾气相投,却不想她心狠手辣至此,还伤了你的身子。”


璎珞一愣,忙摇摇头,安慰皇后:“娘娘,不必如此在意,如今不都好了吗?”


“是,幸好被发现了。”皇后点点头,又继续道:“她生的好,受皇上宠幸,只是出身不高,如今坐上了贵妃之位却不知满足,可怜了三阿哥,六阿哥,还有她肚子里的皇嗣。璎珞,你要牢记,无论以后坐到了何等的位置,都不可有害人之心,害人便是害己,做人要懂得知足,珍惜。”


璎珞郑重的点点头,落下了眼眸,她不忍告诉皇后苏静好和苏静荭之间的往事,还是给皇后一些好的回忆吧。


“娴贵妃和嘉妃,愉妃都是正经选秀进的王府,娴贵妃出身满洲那拉氏,嘉妃则是在选秀后奉旨出了包衣,愉妃是蒙古来的,那段日子王府可热闹了,也是少有的欢快时光。”


皇后说了许久,直到屋外日头落了下去也不见停下。明玉和珍珠这才打了帘子进来伺候她们用晚膳,打趣道:“主子和令嫔娘娘说了好久的话,怕不是都快忘了用饭。”


“一时兴起,说了许多从前的事,多亏了璎珞来陪着,不然这漫漫长日,可要怎么过呦。”皇后温婉的笑着道。


“娘娘开心就好,反正我是赖着不走了,有故事听还能有好的吃!”


“你呀,难不成延禧宫小厨房克扣了你吃的?”


“那可不如皇后娘娘这儿的好吃!”


一屋子的人嬉笑开怀,桌上热气腾腾的菜肴在说笑中更平添了份寻常人家的气息。




三日后


富察府


天未亮,薄雾冥冥,京城四处皆是静悄悄的。一顶挂了些许彩带的素色轿子被抬着从富察府侧门进了,直奔后院。很快,旭日东升,阳光透过秋日雾霭撒照大地,轻轻的触摸了大地,抚醒了一片片睡中的景致。京城又恢复了繁华,只是坐落在皇城根下的富察府内更添抹了一丝别样的心情。


后院内的一处屋内,穿着粉色旗装的青莲正端坐在镜子前,一老嬷嬷替她散下汉女的发式,重新梳起满人妇女的发髻,“从今日起,您就是这富察府九公子的侍妾,虽说您是从小伺候爷的,但是这礼可不能废,待会儿要去嫡福晋那儿请安敬茶,才算是真正的入了门,开了脸。”


青莲垂着眼眸,低声细语的答了个“嗯”。


待穿戴齐整,便有小丫头过来扶着她往外走,那嬷嬷则是站在另一侧,神情肃穆。富察府本就宽待下人,小院外便有许多丫鬟小厮过来偷看,“那是九爷新纳的姨娘,是青莲!”


“这可真是极大的恩宠啊。”


众人你一句我一句,后就被那嬷嬷厉声给赶走了大部分。


青莲红了脸不敢四处张望,原本熟悉的府内这一刻竟然瑟缩不敢向前。她是自愿为妾,对傅恒的那份心思一直深藏不露。可嫡福晋却看到了她,为堵住那些人的嘴舌,也为替富察府开枝散叶,做主纳了她为妾。


烟岚正端坐在堂内,她很重视这一次纳妾,特地穿戴的十分规整。见青莲曼步走了进来,缓缓跪下又敬了茶,“妾青莲请嫡福晋安。”


“快,扶起来”烟岚笑着对身旁的小丫鬟说,“都是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了,以后不用这么拘礼。”


青莲站起来后便有嬷嬷端来鼓凳,她便小心翼翼的坐了下来。烟岚喝了口茶,面带笑容的道:“你是个好女孩子,九爷也怕委屈了你,说是日后等他得了空或是你能生下一儿半女,便报到旗里,抬你做格格,若是好,侧福晋也是有的。”


青莲听了忙不迭的起身福礼,“谢福晋。”


随后二人又絮絮叨叨了一会儿,烟岚才让她回了自己的院子。身旁的嬷嬷扶着烟岚一边往老太太那儿走一边问道:“福晋何必给自己添堵,少爷这样不愿意,您又何必如此上赶着呢?”


“你懂什么,青莲毕竟是我们身边的人,知根知底,既无家世也无后台,最好拿捏,府外的那些狗东西眼红咱们九爷日渐受天家皇恩,左一句送女儿伺候,又一句送妹妹侍奉,哼,咱们爷不论这些,都是挡了出去,结果倒要污蔑我是妒妇,自然不能让他们称心如意。纳了青莲也能堵住他们的嘴,再者,青莲是在皇后娘娘和令嫔娘娘面前见过礼的,凭他们怎么嚼舌头,咱们都有理!”


“福晋好心思,那今晚上,是让青莲伺候少爷?”那嬷嬷试探着问。


“那是自然”烟岚眨了眨眼睛,唇边勾起一抹笑意,“这些都无妨,只要爷的心思在我这儿就好,走吧,咱们去给老太太请安。”


“是”


说罢,一行人便去往了老夫人的房里,正巧傅恒也在便把青莲进府一事提了。老太太很是满意,嘱咐烟岚多照顾着。


是夜,傅恒果然进了青莲的院子,见她穿戴的与从前完全不一样,一身粉红色的外衣,妃色肚兜在衣内若隐若现,青丝如瀑,一根翠玉簪子松松垮垮的簪着小小发髻。她站在门框里蹲下身来,声音软软糯糯还带着些害怕的颤音道:“妾身给爷请安。”


“起来吧!”傅恒径直走了进来,坐到了圈椅上。青莲便关上了门,给他上了茶后还是像从前那样侍立在一侧。


“福晋今天可都与你说了?”


“说了。”


“那便好,我本不愿纳妾只是皇后那儿——算了,也没什么好说的,你既愿,我也不会亏待你,青莲,待我打了胜仗回来,奏请皇上抬你做侧福晋。”


“青莲不想什么侧福晋,战场上刀剑无眼,只盼着少爷能平安回来。”


从小到大的情分,早已情根深种,青莲低着头落泪,如今能做妾已是给她莫大荣幸,怎敢肖想那侧福晋之位。傅恒站起身笑着搂她入怀,“不必害怕,有我在。”





   十月末


   傅恒随军队开始进剿四川瞻对地区的叛乱。秋末收复上瞻对,进剿下瞻对。


十一月下旬,青莲被诊出有孕已有月余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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